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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尿蛋 但也不至于如此厌恶

时间:14:56:16作者:admin分类:实践浏览:10评论:0

在我的家乡,过了立春要吃童子尿煮鸡蛋。

外人通常误解,以为煮童尿蛋如烹小鲜,是件精细的小事。

恰恰相反,这是一件风格粗犷的大工程,通常的操作是在空地上支起一口1米见宽的大锅,码进100多只鸡蛋,用几天里收集到的童子尿浸泡。

柴火要烧得旺,童子尿烧干了要及时补上。

理论上这一锅鸡蛋要烧上一整夜,耗费的尿液以吨计。

仅凭这一点,你就该意识到,没有社会力量的参与,这个工程是无法想象的。

一年一度的煮童尿蛋是城中盛事。

走在街上就像走在童子尿的青纱帐里。

而争夺童子尿,是城中主妇的战争。

那时节,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教室后面、楼道走廊、操场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脸盆、痰盂、水桶。

为了给痰盂们争夺有利地形,主妇们要一早去学校,要贿赂门卫老爷爷,要跟班主任阿姨讨情面,要用小零食讨好小男孩们“尿到那个奥特曼的盆里”。

小痰盂们摆满了小操场,就像雨后的蘑菇和伞。

男孩子们可以骄傲地往天上尿尿。

女孩子会很疑惑为什么我没有零食吃,我也很想在操场上尿啊!我上幼儿园时,是有一个小姑娘尝试着蹲在操场上尿了一盆。

老师和盆子的主人都非常懊恼,因为一滴女孩子的尿液毁了一盆珍贵的人中白。

还有一宗麻烦,痰盂们完全地侵占了小孩子的活动空间。

小孩子们玩闹起来打翻个别是难免的,所以那些天,地上总有污水,小男孩总是湿澿澿的。

这时候如果用无人机俯瞰东阳,会见到男孩子和成年妇女在脸盆之间穿梭,骂骂咧咧,跳脚奔跑。

而开阔的路面上处处烽火,如同兵燹。

偶尔看到电视上关于童尿蛋的新闻,人们现煮现吃很不讲究。

我觉得多半是记者的摆拍,没有老中医坚守的“地道”。

大锅里的鸡蛋煮好以后,是要自然冷却的。

主妇要将鸡蛋一打一打的包好,送给要紧的亲戚朋友。

我最后一次吃的那只,就是我表姑送给我爸的,我爸拿一个废弃的铝饭盒在煤气灶上热了热,我们一家三口郑重的分吃了。

那大概是20年前了。

那颗蛋,剥开壳,就像一只鹅卵石,棕黑里透着绿纹;口感坚硬紧实,浓郁如同煮了一整天的茶叶蛋,柴火味儿混着氨味的奇异香气——确实是好闻的。

可能是记忆变形,也可能是气味跟口感合拍所以臭得恰到好处。

或者是我吃到了个例,比如撒尿的小孩刚吃了什么好闻的东西,就像广东人刚吃了猪肉脯,古罗马的贵妇喝了松节油。

早些年,童尿蛋申遗的新闻刚出来,网友评论说“有钱也改不了愚昧”。

换到现在,我虽然也下不去嘴。

毕竟神州大地,这点恶趣味才哪儿到哪儿呀?

以前,每到煮童尿蛋的时候,人们必然会开的玩笑是这锅里混进了成年男子的尿液。

我那时候想,你都主动喝尿了,还挑这尿是谁的吗?后来我因为一些病痛去抽血化验,发现一起排队的男士10个里有8个是尿路感染。

我才发现童尿蛋原来是荒诞中的狡黠。

去年这个时候,因为疫情,学校迟迟未开学,童尿蛋遭遇了亘古未遇的难题——缺尿。

今年,学校想是也不敢允许尿液流通。

那么,童子尿的军备竞赛是否至此休矣?往后,缺尿就是新常态了?童子尿煮鸡蛋是就此告别历史舞台,还是创新工艺继往开来?我的不到4岁的儿子如果这时候出现在我家乡,会不会成为童尿猎人追逐的目标?

童尿蛋荒诞,童尿蛋的退场岂不更荒诞?

你知道我们东阳有个横店影视城,就是那个一年死六亿鬼子的地方,半个中国娱乐圈的人都在那里拍戏。

当然,那是影视寒冬之前的事。

每到立春,不管多大的腕儿都要在东阳小男孩尿液的雾气里穿行,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试试这颗清热、润肌肤、利大肠,止劳渴、治妇科疾病、跌打损伤和眼疾、防癌的童尿蛋。

那些腕儿们,那座影视城,可曾发现他们本就坐落在一片奇幻的光影里,像很多只奇趣蛋在其中沸腾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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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闪闪发光的柯希莫

视觉 | 周婉意

编辑 | 玖十柒

审校 | Emma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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