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纵队 八路军进行大整编

解放战争时期有个奇怪的现象，在西北、中原、华东、华北和东北五大野战军中，只有东北野战军有“第五纵队”这个番号。

在当时人们心中，“第五纵队”是帝国主义在对他国进行破坏时，收买叛徒、流氓和破坏分子、敌特份子、间谍的统称。

大家不用“第五纵队”番号的原因皆是如此，只有东北野战军不计较这个，部队就是按照数字番号依次排序。

这个"独生子”第五纵队，后来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二军。

第五纵队司令员是万毅，号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毅)”，他是一位经历十分传奇的战将。

万毅的军事生涯，是从东北军开始的。

1907年8月，万毅出生在已经成为日本殖民地“关东州”的金县（今属大连）。

家里给万毅上户口，用的不是大清国光绪皇帝的年号，而是“明治四十六年六月三十日”。

万毅长大后，家里与张作霖身边的红人王永江搭上了关系，在他的帮助下进入奉天省财政厅成了一名公务员。

但是万毅目睹日本人在东北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妄图吞并东北占领全中国，心里早就想从军报国。

机会来了，当时张作霖授意张学良创办了东北陆军教导队，万毅顺利考取教导队步兵科第四期，成了一名奉军中的二等兵（学员衔），毕业后成为上士，后来担任张学良副官处的少尉副官。

张学良对万毅一直十分器重，曾亲自授予他指挥刀和珍贵的手表，安排他参加了新办的东北讲武堂，结业考试长官正是后来的开国上将吕正操，他的考试成绩在2000名学员中排名第一。

东北军“标准连长”方案征集，万毅的征文又获得第一。

万毅在东北军内干过文职，也带过兵，还担任过张学良的副官，两人关系十分亲近。

万毅追随张学良“东北易帜”，他也成了一名国民党员，并同张学良一道去了南京任职。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一路撤退。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万毅陷入深深地自责中，从东北到了北平，又从北平到了西北。

与日本人没放一枪，他们却被蒋介石推到了与红军作战的第一线。

1935年一次与红军作战，万毅率领一个营突破红军封锁线，救出了被围困的兄弟部队。

跟进的国民党中央军想一试身手，却被红军消灭，这让张学良和国民党方面都十分震惊。

在直罗镇战役中，东北军六二七团被红军歼灭，张学良让仅仅是中校的万毅出任团长，由此他成为了东北军最年轻的团长。

万毅很快把部队重建了起来，但是他内心深处坚决反对内战，坚决反对再与红军发生摩擦。

1936年“九一八”纪念会上，国民党派驻在六二七团的政训员张功铸在会上大放厥词：“攘外必先安内”，万毅愤怒地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件事被人告发到了蒋介石那里，蒋介石对张学良说：“你手下有个反动团长。

”

张学良对蒋介石敷衍说自己一定处理，回到驻地就找来万毅，告知他“准备与中央军作战”，此时张学良已经在筹划“兵谏”蒋介石了。

西安事变当晚，张学良对万毅“面谕”：“找你来是让你对你部官兵讲清楚，我们扣押蒋委员长是为了争取抗日，不是为了争地盘，也不是为了争权力。

”

临别之际，张学良告知万毅，他已经被吸纳进“抗日同志会”，这是一个以张学良为核心的秘密政治组织，成员均是东北籍社会名流、将校军官，还有个别中共秘密党员。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蒋介石扣押，万毅也因加入“抗日同志会”受到南京方面的制裁，关进监狱一呆就是十个月，直到抗战爆发，需要用人之际才被释放，被任命为国民党第五十七军六七二团上校团长。

此后，他参加了江阴保卫战，师长以生病为由擅离职守，而万毅却带领所部坚守江阴城抗击日军一天，胜利完成掩护任务。

此后，他们从江阴撤到了镇江，从镇江又到南京，从南京再到徐州，在保卫、撤退、再撤退中疲于奔命。

广大官兵的爱国热情在四处奔波中被消耗殆尽，万毅深深感觉，南京政府和蒋介石的军事指挥实在是太无能了。

亲身经历了国民党军队的大溃败，万毅内心深处愈发痛苦，这时他接触到了中共长江局的巡视员张文海和谷牧，经过与他俩的交谈，万毅越来越倾向于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

1938年3月，经周恩来批准，万毅成为中共特别党员。

1940年9月，已经升任国民党五十七军333旅旅长的万毅得知：五十七军军长要投降日本人。

万毅与爱国战友一道，在当年9月22日实施了“锄奸行动”，驱逐了反动军长，粉碎了他妄图投降日本这种丧权辱国的行径，并通电全国。

“九二二锄奸”全国一片欢喜，唯独蒋介石不高兴。

在蒋介石的授意下，这个过去的他心目中的“反动团长”以“通敌叛国”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罪名被关进了监狱。

在国民党的统治下，正义者竟然变成了被审判者，不能不令人齿冷。

一次，他通过偶然机会见到了监狱地形图，他把监狱防守位置默默记在心里。

经过一年半的煎熬，1942年8月，万毅经历重重险情，成功越狱。

回想起自己两次被蒋介石下狱的经历，万毅说：自己“错”就“错”在思想和行动上与党走得太近。

万毅带着东北军第111师，一起加入了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开启他的新生。

他满怀对日本人的仇恨与愤怒，踊跃与日军作战，在破袭津浦铁路时，他俘虏了日军少将原山方雄，从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毅)”就在山东当地传开了。

石井伏击战时，万毅的七颗牙齿被日军的子弹打碎，子弹从他的右腮打进、左腮穿出，万毅昏迷不醒，体温高达40°。

罗荣桓知道后，派骑兵飞驰几百里送去治疗破伤风的血清，万毅才转危为安。

给他主治的是支援中国抗战的国际友人、奥地利医生罗生特。

罗生特事后还开玩笑说：

“你被打掉的七颗牙根要拔掉，再装上假牙，不会影响你的容貌，相反，会让你变得比以前更帅气，因为你的脸上会出现一对因这次负伤而产生的酒窝。

”

从此，万毅也被称为“酒窝将军”。

1943年，跟随万毅起义的东北军111师整编成八路军山东军区滨海支队，万毅任支队长。

1945年6月，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闭幕。

滨海军区一分区司令员梁兴初在报纸上读到当选的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时，看到有一个叫“万镊”的，梁兴初还高兴地对万毅说到：中央委员有个姓万，你好好干，以后也能行。

其实，这个“万镊”其实就是“万毅”，是报纸排版时打错了字。

万毅虽然在抗战前线没有参加党的七大，但是与会代表在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原书记朱瑞的提议下，将其选为中央代表。

朱瑞称赞万毅是“不死的吉鸿昌”。

万毅人在山东抗日，内心却时刻记挂家乡东北，这个机会在抗战胜利后不久就来到了。

为了抢先占据东北这块重要的战略区，中共中央连发三封电报，命令山东军区抽调部队组成东北挺进纵队，由万毅担任司令员，率先进入东北，万毅终于等来了回家的机会。

挺进纵队到达东北后，改称东北人民自治军第七纵队兼辽吉军区，仍由万毅担任司令员。

1946年10月，部队改称东北民主联军第一纵队。

这个一纵，就是后来的“万岁军”三十八军。

一开始，万毅自己也很忐忑，部下都是老红军和山东老八路，自己却是个“外人”，担心驾驭不了。

林彪、罗荣桓都找他谈话，听取他对东北战场的见解，鼓励他接下这个担子。

出身东北军，并非中共军队“嫡系”的万毅却当上了王牌的一纵司令，可见林彪、罗荣桓等人对他的器重。

万毅军旅生涯中最精彩的篇章，也正是驰骋在东北的岁月。

生于东北又打回东北的万毅，跟随东北野战大军“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给东北国民党军予以重创。

1947年4月，林彪安排李天佑接任一纵司令员，万毅出任松江军区兼哈尔滨卫戍司令，万毅心下不快，并与林彪发生了争执，两人言语冲突很激烈。

林彪对万毅说，自从让你调动工作，你就有情绪。

万毅说：

“说我情绪不好，我承认。

但是，总司令应当给我说明为什么要调动。

我作为军人，应当服从调动，但领导上应当指出我的缺点和错误在什么地方，到新的岗位上我才能改正。

”

林彪又说有人说他发牢骚，万毅反问他发了什么牢骚，林彪列举说：

“唱《霸王别姬》，还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去照相，你为什么不去照？”

万毅又一次顶了牛：

“第一，我喜欢唱点京剧；第二，照相不是会议内容，再说，也不是我一人没有参加照相。

”

林彪又说他可以到齐齐哈尔，去当步兵学校校长。

万毅表示自己无话可说了。

万毅的顶撞，让林彪也很难堪，两人对立情绪更浓了。

万毅也知道这样下去很不好。

于是，他找到梁必业去给林彪解释。

后来，林彪再次找万毅，决定让他继续留在一纵，但是却要改任政委。

李天佑是红军时期的老资格军师长，又是平型关大捷时候的主攻团长，还在苏联学习多年，无论是实战指挥还是军事理论都十分丰富，在东北部队中很有威望和名气。

既不离开一纵，又可以向他学习，万毅很高兴，能接受。

李天佑和万毅相处得很好，他们一起指挥一纵，和兄弟部队一道血战四平，扭转了东北战场一度不利的局势。

1948年1月，东北民主联军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

当年2月，辽南、辽东地方部队的三个独立师改编成东北人民解放军第五纵队，万毅从一纵政委调任五纵司令员。

五大野战军中，唯一的一个第五纵队诞生了。

虽然五纵资历甚浅、排名靠后，但是万毅司令员却把它调教成了一支能攻坚、能打硬仗的部队，在辽沈战役中歼灭国民党打廖耀湘兵团1.7万余人，俘虏新一军军长文小山。

东北解放军入关之际，万毅担心自己是东北人，部队会留下自己在东北做地方工作，他给野战军司令部发了请战电报。

野战军司令部回复说：“没有留你在东北的打算。

”

于是，万毅跟着东野浩浩荡荡入关，休整期间部队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二军。

平津战役期间，四十二军昼夜奔驰，抢占了八达岭、南口、丰台等要地，阻断了北平傅作义与天津之间的联系。

北平和平解放后，中共中央通知万毅去西柏坡参加中共七届二中全会。

万毅感觉自己党内资历浅，又是旧军队出身，首次参加党内这么高层的会议，他的内心十分忐忑，尤其是能与朝思暮想的毛主席见面，他又期待又紧张。

第一次与毛主席会面，毛主席就像老朋友一样问候万毅，还打趣地问他，百家姓里除了他这个万姓，还有伍姓、陆姓、千姓，此外还有什么带数字的姓？万毅如实地说自己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去了。

有一次中午开饭，正好毛主席边上还空一个位子，万毅就到那里坐下了。

毛主席看了看万毅，开玩笑说：“万毅同志，你可算是张作霖的‘余孽’呀！”

万毅说自己不能算是张作霖的“余孽”，张作霖的第四子、现在的辽宁省主席张学思才是。

万毅还介绍了张学思的近况，并转达了他希望去军队工作的愿望。

毛主席赞同张学思和万毅的意见。

后来，张学思果然回到了部队，并在海军担任参谋长职务，后来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

1952年3月，中央调万毅到北京学习俄语，随后去苏联去学习炮兵技术。

1953年，他成为解放军装备部首任部长，一干就是六年。

1955年，万毅被授予中将军衔。

四十二军在参加了抗美援朝回国后，一直在华南大地镇守。

在人民解放军中，有三位将官曾经是张学良的副官，他们是吕正操上将、万毅中将、解方少将。

从左至右，分别为吕正操、万毅、解方

张学良被拘押后，数十万东北军群龙无首，实力大减，打乱编制，分割整训。

抗战爆发后，东北军被调往豫南、皖北、苏北地区，在与日寇的激战中东北军逐渐消亡殆尽。

只有怀有强烈的爱国心和正义感的少数东北军旧部，投奔人民，重获新生，并在之后为革命而奋斗，取得了人生的成功。

万毅在国破家亡之际，踏上了一条光明大道，得以施展自己的才干，无疑是一位值得钦佩的将军。

—全文完—

作者：百家号【任微言卿】历史人物的深度分析不为人知的历史秘闻脑洞大开的经典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