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里安 展示了蒙德里安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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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常以为，皮特·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是那种冷静、冷淡、审慎的人。

看看他的画作，黑色的线条划分开了一块块原色平面，直线交错、整齐匀称：喂，这画里有人吗？

然而事实证明，这位荷兰画家充满活力，显然还是许多女性的情人。

他几乎每晚都会去爵士乐俱乐部跳舞，还一直不断地在实验新的艺术形式和新的艺术欣赏方式。

蒙德里安是 20 世纪早期一位有名的抽象艺术家，但却被纳粹贴上了“堕落”的标签。

当时他搭船离开战时的欧洲，挨过悲惨的十天后来到了美国。

这个国家把他视作现代艺术的英雄，对他敞开了怀抱。

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乌托邦一般的世界，认为美国是开明与进步的典范——或者说，他在纽约艺术和爵士乐的交融下感受到的那个美国是开明与进步的典范。

作为一名生活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美国艺术作家，长久以来，我一直对蒙德里安充满好奇。

他是最有影响力、但也可能是人们理解最少的现代主义艺术家。

他色彩大胆的绘画作品已经完全融入了我们的文化背景中，我们很容易就会忘记，他是一个人。

今年是蒙德里安 1917 年帮助创立的风格主义（de Stijl）艺术运动 100 周年纪念日，各地的文化机构合作举办了一场名为的庆典。

早春的丽丝库肯霍夫公园里举办了受蒙德里安灵感启发的花展，海牙市政厅也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画布，上面画着蒙德里安的作品，整个国家都在不遗余力地纪念蒙德里安。

荷兰“蒙德里安致荷兰设计”（Mondrian to Dutch Design）

皮特·蒙德里安。

图片版权：盖蒂图片社

看起来，这正是在这个蒙德里安出生长大的国家搜寻他踪迹的理想时机。

正值这场庆典之际，传记上市了。

这本书揭示了蒙德里安的一生，是荷兰艺术史学家、策展人汉斯·詹森（Hans Janssen）的全新力作。

《皮特·蒙德里安：一种未知生活的艺术》（Piet Mondrian: A New Art for a Life Unknown）

风格主义艺术运动百周年庆的一大亮点是大型回顾展。

这场展览将于 6 月3 日至 9 月 24 日期间，在收藏蒙德里安作品最多的海牙市立博物馆（Gemeentemuseum）举办。

从蒙德里安的童年素描，到他最后的杰作《胜利之舞》（Victory Boogie Woogie），这场展览呈现了这位艺术家风格的演变历程，据称是“一场全面的皮特·蒙德里安生活与作品了解之旅”。

（1944 年，蒙德里安因肺炎离世，享年 71 岁。

当时，他在纽约东 59 街的工作室画架上留下了一幅未完成的《胜利之舞》。

）“蒙德里安发现之旅”（The Discovery of Mondrian）

去年秋天，我来到荷兰阿默斯福特的，开始了我的“皮特·蒙德里安生活与作品了解之旅”。

蒙德里安故居位于迷人的中世纪城镇市中心，距离阿姆斯特丹开车或坐火车一小时车程。

这里有着可爱狭窄的鹅卵石小道，爬满藤曼的砖块小屋，以及低垂在运河上方映出倒影的垂柳。

1872 年，蒙德里安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现在，蒙德里安故居已经变成了一间博物馆。

蒙德里安故居

这间小小的博物馆成立于 1994 年，藏有少数蒙德里安的精选作品，以及受他影响的艺术家的作品，还原景重现了一战末至二战期间蒙德里安在巴黎的工作室。

这间博物馆三月刚刚结束了一场斥资 100 万美元的整修，增添了一处 13 个屏幕的介绍视频和一个展览室。

展览室中央放置着一块巨大的白色立方体，用多媒体形式探索了蒙德里安晚年在纽约的生活，以及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对他的影响。

生平介绍区有不少黑白照片、个人物品和历史文件复制品。

在这里我了解到，蒙德里安是在一个“虔诚的新教徒家庭”长大的，有一个姐姐和三个弟弟。

蒙德里安的父亲是阿默斯福特一间学校的校长，也是一名业余艺术家和有绘图天赋的美术家。

他鼓励自己的儿子小时候就开始画画，可能还影响了蒙德里安对音乐的爱好。

教会蒙德里安画画的是他父亲的兄弟、他的叔叔弗里茨（Frits）。

提供蒙德里安相关游览线路的 私人导游英奇·沃斯（Inge Vos）告诉我，蒙德里安儿时，这座小镇发展很快，这里的第一条购物街、电车轨道和铁路都是那时候建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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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觉得这可能影响了他，”她说，“因为如果你周围这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你就会开始对每一件事的真实面目产生疑惑。

他开始迷上了科学技术和变革。

”

旅程的下一站，我搭 2.5 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了温特斯韦克，这是荷兰的最东面，再往东五英里左右就会穿过荷德边境。

这里是蒙德里安生活过的第二个城镇。

1880 年至 1892 年间，他在这里开始了自己的艺术生涯。

他在这里有一处家庭住宅，那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大房子，被称为。

现在，这里也已经变成了一间展示他生平的博物馆。

蒙德里安别墅边上曾是国家基督教教育学院（National School of Christian Instruction），他父亲在这里也当过校长。

“蒙德里安别墅”（Villa Mondriaan）

许多荷兰城镇都在纪念皮特·蒙德里安，温特斯韦克正是其中之一。

这位画家童年及青年时曾居住在这里。

图片版权：Ilvy Njiokiktjien / 纽约时报

在海牙市立博物馆的资助下，蒙德里安别墅举办了一场蒙德里安艺术作品展，尤其重点展出了他的早期画作。

我在这里看到了他艺术发现的早期阶段：一张素描上画着一名女孩，这是他在阿姆斯特丹里克斯美术学院（Rijksakademie）学习艺术时的作品；一张肖像画上画着一名斜靠在栅栏上的男孩，这是他大约 21 岁时的作品；还有一张展示温特斯韦克城内外风景的水彩画。

所有这些作品都展现出了他在绘画方面早熟的天赋、对描绘光影的明显兴趣，以及或许并不令人惊讶的、对线条的强烈关注。

博物馆的一个房间里摆满了蒙德里安在巴黎和纽约时候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蒙德里安身形干净优雅，总是身穿一套剪裁讲究的西服，即使在他工作室前照相也是如此。

他的身边常常围绕着各种艺术家和朋友。

蒙德里安别墅的英文原名是“Villa Mondriaan”，蒙德里安在自己的名字“Mondrian”中多加了一个“a”，让它显得更加国际化。

这里让人觉得，这位年轻的艺术家在学校有些思想不集中，但却意志坚定、天赋出众，尤其有成为美术家的天赋。

从早期开始，他一直在改变他画作的视觉效果，他玩转直线、探索光的动态感、改变周围事物的形态。

温特斯韦克蒙德里安别墅。

蒙德里安曾经住在这里。

现在这里是一间博物馆，位于两栋相联的建筑之间，展示这位艺术家的生平。

图片版权：Ilvy Njiokiktjien / 纽约时报

去过博物馆后，我来了一场自助八站徒步游，游遍了温特斯韦克各处与蒙德里安有关的重要景点。

我去了一处城市公园，那里有蜿蜒的小径和狭窄的木桥。

在第四个景点，我坐在人称蒙德里安长凳的红色凳子上，面朝这座古雅的荷兰城市。

公园里竖着一座画框雕塑，上面有着黑色、红色、黄色和蓝色的长方形。

这座雕塑是为了展现蒙特里安早期一幅风景画作品描绘的对象——罗马式教堂一片低矮的粘土砖房屋——在画框里的模样。

蒙特里安 1899 年的作品《圣雅各教堂农场风景》（Farm Scene with St. Jacob’s Church）描绘的也是同样的景色，他依靠自己青少年时代绘制的素描画出了这幅水彩及水粉作品。

在这里，蒙德里安开始用自然主义的方式描绘荷兰风景。

他用柔和的颜色和光影描绘这座城镇的田园郊区，画面上常常还有农民和他们的动物。

随着他搬得离乡村越来越远，他的作品变得越来越都市化，他本人也是。

在传记中，詹森写道，蒙德里安“面容温柔，有着狭长的脸庞、高高的额头，发际线已经开始后移，一双棕色的眼眸中闪动着严肃、谨慎的光芒……他的眉毛总是审慎地微微皱起，给人一种冷静自持的感觉。

他的眼睛是他最鲜明的特点：他张开双眼看着这个世界，带着疑问、好奇的神色，却又充满坚定”。

温特斯韦克一间房子里挂着一幅蒙德里安 1899 年画作的复制品。

图片版权：Ilvy Njiokiktjien / 纽约时报

1892 年，蒙德里安搬到了阿姆斯特丹，并在那里生活到了 1912 年。

这期间他也去过其他地方。

据詹森所言，蒙德里安早年在城市的生活“笼罩着一层迷雾”。

他说：“但是，25 岁的时候，他似乎正在若干领域进行探索，摸索自己的风格。

”不幸的是，这里没有任何蒙德里安的故居。

不过，这座城市最顶尖的当代艺术与设计博物馆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Amsterdam）收藏了蒙特里安的作品，而 1909 年，蒙特里安也正是在这里举办了第一场重要的群展。

目前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正在展出一系列蒙特里安作品，作为“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风格主义展”的一部分，纪念这一艺术运动。

这场展览将于 8 月 6 日闭展。

据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表示，风格主义艺术运动始于特奥·凡·杜斯伯格（Theo van Doesburg）创立的一本杂志，当时艺术家、设计师和建筑师会在这本杂志上发表文章，努力重新定义艺术，希望能够帮助打造“一个完全和谐的世界，统一艺术与生活”。

接着，它就发展成了一场艺术与设计运动。

蒙德里安也是参与风格主义艺术运动的改革者之一。

但是，1911 年，在看过一场立体主义作品展以后，他决定第二年搬去巴黎。

在这里，他参与了戏剧作品的创作，喜欢运用立体主义明亮原色的画家费尔南多·莱热（Fernand Léger）负责舞台布景的制作。

约瑟芬·贝克（Josephine Baker）的《野性之舞》（danse sauvage）给蒙德里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外，蒙德里安还迷上了融合立体主义与原始主义的瑞典舞者让·博林（Jean Borlin）的开创性舞艺。

所有这些都对他演变中的视觉风格产生了影响。

蒙德里安看似几乎每晚都会出城，他有很多情人，热爱跳舞。

他在给凡·杜斯伯格的一封信中写道：“在巴黎，我很快就掌握了狐步舞、西迷舞和一步舞。

”他说自己最喜欢西迷舞：“一开始脚跟脚趾的动作有点难，现在他们会想办法绕过去。

”他从未结婚，因为年轻的时候他太穷，而年岁渐大后，他又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女性。

根据他看见、感受到的所有东西，他从自己的工作室入手，创造了一个新的领域。

他在墙上用明亮的原色画画，就像在帆布上作画一样用黑色粗线划分大块大块白色，这可以说是他当时绘画作品的 3D 版。

这里成为了艺术家和敬仰者必游之地，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让·阿尔普（Jean Arp）、迭戈·里维拉（Diego Rivera）、索尼亚·德洛奈（Sonia Delaunay）、拉兹洛·莫霍利·纳吉（Laszlo Moholy-Nagy）、收藏家佩吉·古根海姆（Peggy Guggenheim）和艺术商西德尼·詹尼斯（Sidney Janis）都来过这里——不过，这里显然只能通过书面申请预约参观。

海牙市政厅。

图片版权：Jerry Lampen / 法新社，来自盖蒂图片社

一战结束后至 1938 年逃离欧洲前，蒙德里安一直住在巴黎蒙帕纳斯街区启程街26号（Rue du Départ 26）的这间工作室里。

不幸的是，1940 年代，这里因为蒙帕纳斯车站（Gare Montparnasse）扩建而被拆除。

现在这里已经竖起了一座摩天大楼——蒙帕纳斯大厦。

幸运的是，照片很好地记录保留了这间工作室的原貌，你可以在阿默斯福特蒙德里安故居和海牙市立博物馆的展览上很好地了解这间工作室。

站在这间工作室里，是我在这段旅程中最喜欢的部分。

站在这里很容易就能看清这个空间是如何代表蒙德里安和其他人的，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地方，每一件东西都很实用，但又很美——这是一个艺术与生活互相交融的地方。

住在这里时，蒙德里安成为了国际知名的艺术家。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馆长阿尔弗雷德·H·巴尔（Alfred H. Barr）和古根海姆博物馆（Guggenheim Museum）买下了他在巴黎的作品。

纳粹盯上他的作品后，蒙德里安被迫逃离巴黎。

在艺术家朋友的帮助下，他先暂时搬去伦敦住了一段时间。

险险挨过闪电战后，他搭乘卡纳德公司（Cunard）的远洋轮船在潜艇战正酣时前往了纽约。

当时，轮船只能在晚上航行，而且所有的灯都要关闭。

他受到了古根海姆的盛情欢迎，后者把他介绍给了纽约的艺术家——他们早就已经听闻他的大名了。

在曼哈顿工作室里，蒙德里安的作品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和抽象感。

晚上，他会和塞隆尼斯·蒙克（Thelonious Monk）等艺术家一起去纽约黑人住宅区哈莱姆（Harlem）听爵士乐即兴演奏会，他的嗓音也变得支离破碎、沉重、断断续续。

他不断地跳舞、调情。

他一直工作到了去世的那一天——他为战后美国的新希望和这里的爵士乐创作了最后的赞歌：一幅他称之为《胜利之舞》的、充满韵律感的菱形帆布画。

游览建议

海牙市立博物馆是世界上收藏蒙德里安作品最多的博物馆，你可以在这里看到蒙德里安 1944 年的最后杰作《胜利之舞》。

“蒙德里安发现之旅”展览

展出时间：6 月 3 日至 9 月 24 日

地址：海牙市 Stadhouderslaan 41

官网：gemeentemuseum.nl

蒙德里安故居是蒙德里安 1872 年出生的地方。

如今，这里是一间小型博物馆，展出他的生平和作品，以及复原再现的蒙德里安巴黎工作室。

地址：阿默斯福特 Kortegracht 11

官网：mondriaanhuis.nl

蒙德里安别墅是蒙德里安 1880 年至 1892 年间与父母一同居住的地方。

这里经过了修复，已经变成了一间小型博物馆和游客中心。

地址：温特斯韦克 Zonnebrink 4

官网：villamondriaan.nl/en/about-museum

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的现当代艺术藏品中有许多蒙德里安的作品。

去之前可预先了解展览日期安排。

地址：阿姆斯特丹博物馆广场

官网：stedelijk.nl/en

翻译 熊猫译社 钱功毅

题图来自Wikimedia Commons

2017 THE NEW YORK TIMES